《上海大学(1922-1927)
师生诗文书信选》
胡申生 编注
上海大学出版社
近年来,上海大学深入挖掘校史资源,积极推进实施校史工程,将传承红色基因与立德树人紧密结合起来,将校史教育积极融入到“四史”学习教育之中,融入办学特色之中,用好“四史”鲜活教材,促进活学“四史”入脑入心。
李季的《马克思通俗资本论序言》一文原载于《湘锋》第一期(1925年12月出版)。现选自《20世纪20年代的上海大学(下卷)》,上海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737—742页。
本文作者
李季(1892—1967),湖南平江人。1920年参与筹建上海共产主义小组。1925年任上海大学教授。译有《通俗资本论》等。新中国成立后,任国家出版总署特约翻译,译有《马克思恩格斯通讯集》《现代资本主义》等,著有《马克思传》等。
马克思通俗资本论序言
摘自《上海大学(1922-1927)师生诗文书信选》
文/李季
在欧洲留学时,常听见友人说,近三四年,中国内批评马克思学说的著作逐渐多起来了。我当时虽想罗致此等作品,一饱眼福,竟不能达到目的。直到今年九月归国后,才能如愿相偿。不过我读了这些大著之后,实在有点失望。因为这一般批评家对于马克思的学说,大都是些门外汉;他们自己没有研究过这种学说,偏好将他们的一知半解发表出来。他们的议论,本来是信口开河,丝毫没有价值。然因他们在著作界中各占有相当的地位,而国人鉴赏能力又极薄弱,所以他们的话,居然能够哗众取宠,惑世诬民!
举例来说,胡适之先生不是国内有名的学者么?他不是时常劝大家对于一种学说,当深加研究,然后加以介绍或批评,“免去现在许多……半生不熟,生吞活剥……的弊病”“不要叫一知半解的人拾了……去做口头禅”么?(参看《胡适文存》一卷一五三和一九七等页)然而他自己谈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就犯了这毛病。他驳独秀先生道:“其实独秀也只承认‘经济史观至多只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他若不相信思想、知识、言论、教育也可以‘变动社会,解释历史,支配人生观,’那么,他尽可以袖着手坐待经济组织的变更就完了,又何必辛辛苦苦地努力宣传事业,谋思想的革新呢?”(见《科学与人生观》上卷序言三二至三三页)照适之先生上面一段话看来,他以为唯物史观仅认经济是社会发展中发生积极作用的唯一要素,至于思想、知识、言论、教育等等都是消极的,都是不发生作用而专待经济去促他们进步的。适之先生这样“半生不熟,生吞活剥”地解释唯物史观,不怕“一知半解的人拾了……去做口头禅”么?
其次,马寅初先生不是国内有名的经济学教授么?他不是劝告人家莫高谈马克思的学说,免作“皮膏之论”么?他不是特别劝告研究经济学者要深思博览,避去“言之不慎”的弊病么?(参看《马寅初演讲集》第一集二二二页)但可惜他只知道劝人家,却忘记了劝一劝自己!我们且看他对于马克思社会主义的学说是怎样描写的:“马氏曾有资本主义自杀政策之说。夫资本主义自杀政策者何?即谓现在实业发达,一切产业集营于公司,而公司换以股票,是昔日有形之产业,忽变而为一张纸片,一切权利,皆可以过度之方法转移之。以此之故,主张共产者,谓若欲实行共产,惟在公司账户上划之而已。手续异常简便,如张某之户可以划入共产之户是也。并无如昔时有物质上之产业,转移困难。此说一出,又兼欧战后俄国之实行,世势因之巨变,而马氏社会主义之说,亦以之大勃兴也。”(见同书同页)马寅初先生以为马克思认“一切产业集营于公司”,换得“一张纸片”的股票,容易转移,这就是“资本主义自杀政策”,“实行共产”只须将此等产业从“公司账户”“划入共产之户”;而“欧战后俄国之实行”也只是用整千整万的书记,干这种将产业,从“公司账户”“划入共产之户”的勾当!这种说法,不仅是“皮膏之论”,简直是“言之不慎”,简直是大错特错!
又马寅初先生驳马克思等的劳动价值说,列举五个疑问,以相非难,完全暴露他丝毫不懂得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说是什么一回事。最好笑的是下列一个问题:“如公园之大柏树,锯去则价值小,不锯则价值大,是虽费劳力而价值反小也,是何故欤?”(见《马寅初演讲集》第二集五七页)大柏树“锯去则价值小”,这是就出卖给别人而言,即指交换价值。“不锯则价值大”,这是就供游客赏玩而言,即指使用价值。马寅初先生对于交换价值与使用价值浑为一谈,没有划分清楚,偏要执此去非难马克思的价值说,岂不是太冤枉了么?
此外,如陶孟和在马克思《价值、价格及利润》一书中所作序言,谢瀛州在广东大学《法科学院季刊》上所发表《马克思学说之批评》,对于马氏学说的介绍与批评,错得一塌糊涂,几令人无从指摘起!这些鼎鼎大名的“学者”谈马克思的学说,既如此讹错百出,至于其他学力不及这些“学者”的人以及故意反对马氏学说的宣传家,其议论的每况愈下,更不待言了。好在此处不是作统计表,所以我也用不着再浪费笔墨,举出他们的尊姓大名来。
我们现在对于这一批“学者”的议论,如果一一加以反驳,便是驳不胜驳,如果听其流行,则许多直接间接和他们议论接触的人都会受他们的欺骗。这倒是学术界一桩大不幸的事。可是他们所以敢公然将他们的一知半解发表出来,是明明以国人的鉴赏能力薄弱,容易受其愚弄;而国人的鉴赏能力薄弱,是因国内绝少马克思的著作流行,大家得不到一个比较,故无从辨其真伪。因此我们要对付这一批“学者”,用不着疲精费神,枝枝节节去反驳他们,我们只要很忠实地将马克思的学说尽量介绍过来,他们自然而然不敢再信口开河了。
我们要尽量介绍马克思的学说,应当把他的一切著作翻译过来,尤当首先翻译他的《资本论》(Das Kapital)。因为《资本论》是他竭大半生精力创作出来的,是他自己认为“主要著作”的(参看《昂格思与马克思书信录》第三卷三三二页,一九二一年出版,Der Brief Wechsel zwischen F.Engels and K.Marx.)也是欧洲大陆称为“劳动阶级的圣经”的(见英文《资本论》第一卷三○页,一九二一年芝加哥出版)不过《资本论》有三大卷,共二千二百余页,译成中文当在一百二十万字以上。如此宏篇巨制,不独非短时间所能译成,殊嫌缓不济急,即令译成问世,也必定很少人具有读这著作的要求。这并不是我们妄为臆断,德国实在有先例给我们看的。《资本论》是用德文著成的,而德文[国]又为学术最发达和劳动阶级教育程度最高之国。可是无论德国学术界人士也好,劳动阶级的人也好,绝少读过全部《资本论》的。他们至多只读《资本论》第一卷。有产阶级著名的经济学教授施班(O.Spann)指示研究经济学的方法,开列马克思的《资本论》,只及于第一卷(参看施氏《国民经济学的主要学说》一七六页,一九二二年莱比锡出版。Die Haupttheorien der Volkswirtschaf tslehre)就是德国社会民主党于一九一四年命考茨基(Kautsky)注释《资本论》,也只及于第一卷。考氏且说:“寻常的读者通晓了《资本论》第一卷,已经是大成就,此卷对于工人最为重要,因为其中所讨论的种种定律是支配生产中资本与劳动之关系的。”(见考茨基注释的德文《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三四页,一九二三年第七版)在《资本论》出现的本国,尚少人去全读,难道译成中文,能逃出例外么?
然照上面所述,《资本论》的第一卷既是对于工人最为重要而世人又通常只读这一卷,我们如果将这一卷译成中文,岂不是将《资本论》的要点介绍过来了么?不过“第一卷表现最大的难关。作者为着创造一种名著起见,以极大的努力使价值和剩余价值的学说达到一种哲学—一种黑格尔逻辑—的高程度,这本是非必要的。作者是以一个精神上角力者(的精神)去对付他的对象的”(见俾尔《马克思传及其学说》一○六页,一九二二年柏林出版。—M.Beer:Karl Marx sein Leben und seine Lehrc)。马克思自己也承认第一卷的起首几章最难,所以他开一个读书方子给他的朋友的夫人,叫后者先从中间和后面读起(参看考茨基注释的《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三一页)。可是我们不单独介绍《资本论》第一卷,不仅因他本身比其余两卷更难读,还因他和其余两卷是一气呵成、互相贯串、互相说明,倘若遗弃后面两卷,使之偏而不全,则第一卷的意义愈加容易为人误解,至少也是愈加不容易显明了。所以考茨基说:“要完全了解其中的一部分,必须知道全体。没有第二和第三卷,不会充分了解第一卷,第一卷中有许多(部分)—即第一卷讲商品和货币的最大部分—构成二、三卷的预备(材料),比构成第一卷后面的发挥(张本)更多,并且对于了解流通进程,比了解生产进程更为重要。”(见同书序言三四页)
《资本论》的全部既不能仓猝译成,且出书后未必有多少人过问,而《资本论》的一部又不宜单独行世,我们介绍此书的计划岂不是终成泡影么?决不会拿考茨基的《马克斯经济学说》(Karl marx’s Oekonomische Lehre.)、阿卫灵(Edwards)的《学生的马克斯》(Student’s marx)和黄特曼(Uutermann)的《马克斯经济学》(Marxian Econouics)这一类的书来作替身么?也不是。到底是什么书呢?就是博洽德(Iulian Barchardt)所编纂的《马克斯通俗资本论》(Karl marx:Das Kapital, Kritik der politischen Oekonomie, gemeinverstandliche ausgabe)。
博洽德为德国治马克思学说有名的学者,他潜心研究《资本论》至三十年之久,并于二十年前应比国京城不律塞社会科学院之请,与比国一个同志将《资本论》二、三卷译成法文。自欧洲大战爆发后,他得着闲暇时间,编纂他多年想象的《马克思通俗资本论》,至一九一九年下半年脱稿付印。出书后十五个月之内,即销去一万部,未几又被次第译成英、俄、法、日等文字,真是风行全球了。上述考茨基、阿卫灵和黄特曼等的著作不是仅限于描写《资本论》第一卷的学说,就是挂一漏万地将三卷中的学说略说一下,并且全是用他们自己的语法表现出来的。博氏所编纂的《资本论》则含有三卷中最重要的学说,其中文字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出自马克思自己的手笔,博氏的任务只在用些承接的文字,将马氏的作品结合起来,或是将马氏艰深的文句,使之通俗化。因此,我们一读此书,即真正读了马克思《资本论》的简明本,这是本书比其他任何类似著作的价值独高的地方。
《马克思通俗资本论》为《资本论》的缩本既如上述,然就编制上讲,两者是不相同的。《资本论》第一卷所论的为资本的生产进程,他首先探讨构成资本主义社会财富的商品,次则及于货币,再次则为货币的资本化,绝对剩余价值与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劳动工钱,资本的蓄积,而以原始的蓄积为殿,因此追溯到大工业资本的前史并推论其将来的出路。我们在此处所看见的主要事件是劳动者在工厂中替资本家生产剩余价值。第二卷所论的为资本的流通进程,资本家将已经生产的商品从工厂中运到市场上出售,换取货币,再投入生产中,使生产进程得因此继续下《马克思通俗资本论》为《资本论》的缩本既如上述,然就编制上讲,两者是不相同的。《资本论》第一卷所论的为资本的生产进程,他首先探讨构成资本主义社会财富的商品,次则及于货币,再次则为货币的资本化,绝对剩余价值与相对剩余价值的生产,劳动工钱,资本的蓄积,而以原始的蓄积为殿,因此追溯到大工业资本的前史并推论其将来的出路。我们在此处所看见的主要事件是劳动者在工厂中替资本家生产剩余价值。第二卷所论的为资本的流通进程,资本家将已经生产的商品从工厂中运到市场上出售,换取货币,再投入生产中,使生产进程得因此继续下去。第三卷所论的为资本主义生产的总进程,资本家在流通进程中既因商品的出卖而实现了剩余价值,此时就将其转变为利润、利息和地租分配于全资产阶级。马克思这样做法,本造成一种极自然的统系。所以卢森堡女士(Rosa Luxembury)说:“就这部大著作的全体观,我们可以说,第一卷及其中所发挥的价值律,工钱和剩余价值,将现社会的基础赤条条地暴露出来了,第二和第三卷则表现立于这种基础上面的上层建筑物。我们还可以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图形形容出来,就是,第一卷示我们以社会有机体的心脏,而血液是由此心脏中产生出来的,第二和第三卷示我们以全体的血液循环及营养,一直到最外部的表皮细胞为止。”(见墨尔林《马克思传》三八四页,一九二○年第三版。Franz mekring karl marx ges ehichte seines Lebens)
然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资本论》以第一卷为最难,而第一卷又以起首几章为最难,博洽德编《通俗资本论》如果仍旧依样葫芦,则普通一般人起首就遇着难关,所谓通俗《资本论》,那便是名不副实了。所以他特变更计划,将其中次序稍微颠倒一下,由浅入深,由易入难,务必引人入胜,使不感着何种困难,而全书自成一气,丝毫不露出割裂的痕迹,这是编者手段高妙之处。英文译本称此书为《民众的马克思》(The People’s Marx),就是表示此为民众所能读的书了。
《通俗资本论》既为民众所能读的书,则民众万不可不读。为甚么呢?因为《资本论》的终极目的是在“表现近世社会的经济运动律”(引马克思语,见考茨基注释的《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三八页),并且“世界上自有资本家与劳动者以来,没有一部书对于劳动者像本书这样重要。资本与劳动的关系是现社会全部的枢纽,这种关系在本书中才第一次依据学理发挥出来,其持论既彻底,又复锐利无匹。……”(引昂格思语,见哥郎瓦尔德的《马克思资本论入门》一八页,一九一二年出版。M.Grundwald:Zur Einfiihrung in Marx Kapital)生息于现社会的民众要知道他们自己所处的地位,要了解现社会制度的枢纽,对于本书不可不人手一编,借资考镜。
不过民众要读此书,在未开卷之前,望着书名,马上会发生一个疑问,就是“资本到底是什么?”关于资本的学说,种类很多,我们对于已经陈腐的,或无关轻重的。例如中古时代的人以及重商主义的主要学者认一种出贷的货币额为资本,黑尔曼(Hermaun)——认一切有交换价值而又继续耐用的货物为资本,李斯特(F.List)于物质资本之外,又有所谓精神资本罗竭(Roscher)也有无形资本之说等等一概从略,只介绍一二最著名的学者的学说如下。经济学的始祖亚舟斯密士(Adam Smith)以为一个人的“全部财富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他希望借以获得一种收入的,这就叫做资本。另一部分是满足他的直接欲望的。……”(见亚氏的《原富》德文译本第二卷四页,一九二○年出版。Eine Untersuchung Ueber natur and Wesen des Volkswohlstandes)他又说:“一个人总希望从他所用为资本的每种财富中获得一种利润。因此他仅用这种财富去维持生产的劳动力,当他将此用作资本时,即构成一种收入。可是他如果用这种财富的任何部分去维持任何种不生产的劳动力,则这一部分即刻就从资本中取出而列入直接消费的财富了。”(见同书八三至八四页)与亚氏齐名的李嘉图(David Ricardo)说:“资本是一国用于生产的财富部分,这是由维持劳动活动所必需的食料、衣服、器具、原料和机器等等成立的。”(见李氏《经济学与赋税的原则》,一九二一年伦敦第二版。Prineiples of political Economy and Taxatton)
上述亚丹斯密士和李嘉图对于资本的学说,一直到现在,还是为有产阶级的经济学所公认的。他们以为凡用于生产中的生活资料和生产工具等等就是资本,用于享乐消费的财富即非资本。照他们的说法看来,不独四千年前唐尧帝时代因“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所用的食料和工具是资本,此等凿井耕田的自耕农是资本家,即原始共产社会一切用于生产方面的食料和工具也都是资本,而原始共产社会的人尽成为资本家,因为当时的人都从事于生产,没有无故而不劳动的。不仅是这样,婆罗洲的猿类能用木材架屋,能运用木石去获取果子及其他食物,即下至于猴子也能用石头去击碎硬壳果吸取果仁,是猿猴用的养料和木石也是资本,而猿猴都变成资本家了。不独兽类如此,即昆虫类如蜜蜂等在生产中也有资本,蜜蜂也是资本家了!所以照此推论起来,有产阶级经济学者对于资本的学说实在是太滑稽了!
然资本到底是什么呢?科学的社会主义始祖马克思告诉我们,说:“资本是一种社会的生产关系。这是一种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即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关系。”(见马氏《工钱劳动与资本》二五页一九○七年柏林出版Lohnarbeitund Kapital)“一种人如果不遇着另一种人—即工钱劳动者—因受压迫而自愿出卖自己,则前者虽据有货币、生活资料和其他生产工具,尚不能变成资本家。……资本不是一种物品(Eine sache)但是一种借物品表现出来之人与人的社会关系。”(见考茨基注释的《资本论》第一卷六九三页)所以“一个黑人只是一个黑人。要在一定的关系之下,他才变成奴隶。一架棉花机只是一架纺棉花的机器,要在一定的关系之下,他才变成资本。他一离开此等关系即不是资本,恰如金子自身不是货币,沙糖不是糖价一样。”(见马氏《工钱劳动与资本》二四页)更明白些说:“生产工具和生活资料为直接生产者—即劳动者自身—的财产时,即非资本。此等生产工具和生活资料同时用作剥削和宰制劳动者的工具—只有在这种条件之下,才变成资本。”(见考茨基注释的《资本论》第一卷六九三页)“资本是死的劳动,他和吸血鬼一样,要吸取生的劳动,才能够生存,他吸取愈多,则生存愈好。”(见同书一八二页)马克思对于资本的学说,真是精当绝伦!照他的说法,不独蜜蜂与猿猴所用的生活资料和生产工具非资本,蜜蜂与猿猴自己非资本家,即原始共产社会中所用的食料与工具也非资本,这种社会中的人,也非资本家,即“凿井而饮,耕田而食”所用的食物与农具也非资本,此等自耕农也非资本家。只有剥削和宰制劳动者的生产工具和生活资料才是资本,只有凭借此等工具和资料不劳而获的人,才是资本家。
大家对于资本的意义既明白了,便可以开始去读《马克思通俗资本论》,不过还有几点是要预先注意的,今特介绍俾尔的一段话,如下:要懂得《资本论》,必须记着下列各点:一、 马克思没有下永久有效的界说;如资本、工钱和价值等等的观念都是历史的范畴,这就是说,他们在一定的历史时代中有一定的意义,在别种时代中便没有此等意义。例如价值的观念在别种时代中可以只指物品的有用性讲;在又一种时代中价值是可以由一种物品表现或具有的功效或美丽的标准决定的。但在现社会中,价值是由生产费决定的,而这种生产费由马克思用科学的分析,化为劳动。二、 马克思对于科学上发见的诸原则,视为事物内部的真正的性质,对于与之对峙的实践,视为事物表面的和由经验得来的现象;例如价值是理论的说明,价格则为经验的说明;剩余价值是理论的说明,利润则为经验的说明;由经验得来的诸现象(价格与利润)固然和理论有参差之处,但没有理论,此等现象是不能为人了解的。三、 他对于资本主义的经济进程在本质上视为不受外界的阻碍与扰乱的,视为不受国家和无产阶级严重干涉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说的工人争斗与工厂立法,与其说是用为限制独立资本的剥削作用,毋宁说是用为完成生产力的发达。四、 他的心目中总是看着资产阶级,不是看着单个资本家的。(见俾尔《马克思传及其学说》一○六至一○七页)
末了,还有一点是要声明的:本书系从一九二二年第四版的德文原本译出。一切内容,都以此为根据。(与英文译本间有不同之处)不过本书对于原本中征引的书籍,如系英文,则概用英文原名,附入本书中,不再沿用德文译名。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序于上海大学
资料:上海大学出版社
编辑:张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