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月前，上海博物馆东馆的中国历代绘画馆、中国历代书法馆正式向公众开放，珍罕名迹悉数展出，其中包括八大山人的《鱼鸭图卷》，引起很多观众的关注与讨论。

“八大山人”的《鱼鸭图卷》用独特的方式，赋予鱼鸭怪异的表情，借此传神达意，常让观者充满了对未知的想象和猜测。

旋转看动态《鱼鸭图卷》

（动图效果为小编添加处理）

这是八大山人64岁时的作品。在五米多长的画卷中，画家以非常简练的笔法画了数只鸭子与十几条鱼。画面中除了石头外，没有任何配景，大面积的留白留给观众无限的想象。

▲ 来，大家一起来，给我盯紧它~

画卷右起有一群梭形的鱼从卷外缓缓游入，画家将鱼的个头由大到小一字排开，这像是一种透视的处理，让人感觉鱼群渐渐向水底深处游去，画面中的水底世界顿时有了纵深感。

▲ 我只是想锻炼一下眼部肌肉，走了~

画面中段有若干不同形态鱼的分镜头特写，他们的身形有扁的，有圆的，有长的，或是迎面相对，或是不问东西，各自悠然地穿梭在水中。曾记得有一句题画诗：“水面风波鱼不惊”。水面上纷扰的世界丝毫不影响鱼儿悠闲的生活，可能它觉得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也许八大山人向往的就是像鱼儿一样的逍遥自在。画家没有画水纹，也没有画水草，仅以几笔阔笔淡墨，擦染了几处局部，以示水中的世界。

▲ 嗯，它，它，它也太会生活了吧~

画卷的后半部出现了一群鸭子，画家虽不做场景的具体描绘，但已让观者感觉出了从水下移至水面的空间变化。带头的鸭子像是领队，伸着脖子，然后经典的表情包又来了——圆眼一瞪，小黑睛一聚焦。画幅末端的那只鸭子立于石头上，头向后，喙插在背部的翅膀中，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睡非睡的样子。画家以点厾、勾勒的简练笔法交代出翅膀的结构。头颈、胸腹、尾部仅以一根线条一挥而就。这种以少胜多的艺术概括，是中国写意画法中的重要特色。

▲ 顺顺我的鸭毛，舒服又温暖~~

独脚站立也是八大山人画鸟的特色之一

八大山人的大写意笔法简洁洗练，虽为写意，实则在用笔、造型中透出了严谨理性的状态，他将写意中的情绪收敛弱化，少之而少的点画经营地如同工笔画一样精准。 

以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八大山人夸张的漫画式风格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鱼鸭图卷》中的鱼大都眼白多、眼黑少，眼珠顶在眼眶上。鱼儿看似悠然逍遥，但眼神中却丝毫看不出欢愉之色，总透出一种神经质的恐慌，抑或是迷茫无奈的恍惚。这恰恰隐含了画家的特殊身世以及当时的精神状态——惊恐、怀疑、胆怯、孤僻。

八大山人，原名朱耷，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之子朱权的九世孙，明朝皇室嫡系后遗民。明亡以后曾落发为僧，也一度因长期压抑的情绪而疯疯癫癫——时而伏地大哭，时而仰天长啸。他画中“八大山人”的四字名款，以草书写出，那相连的笔画一眼望去好像是“哭之笑之”的名号。

“八大山人”的名号是朱耷60岁以后起用的。有一种说法，“八大”二字取自原名朱耷。“朱”字去掉中间的牛，剩下左右的一撇一捺，就是“八”字；“耷”字去掉下面的“耳”，就成了“大”字。也就是说，“朱耷”移去了“牛耳”，便成了“八大”。古时候，“牛耳”用来代指有权力的人，此时的朱耷早已不是前朝权贵，而成了前朝遗民，所以“八大山人”这个名字也许是一种无奈与自嘲吧。

另有一种解释：佛教的宇宙观中以须弥山为世界中心，相传四周有八大山、八大海环绕，整个世界之形才得圆满。朱耷出家后即为环绕于佛周围的弟子，所以自号“八大山人”。

无论哪种解释，他心中的孤傲、屈辱、愤世嫉俗，或是时有疯癫的状态，都让他所画的鸟、鱼、禽、兽有了白眼向天的样子。这既是一种怪诞的艺术夸张，当然也折射出画家心中的自我。随着时间的流逝，旧皇孙的愤恨渐渐褪去，于是以白眼来面对世界。这个明代宗室的老遗民，以惜墨如金的画法和夸张怪诞的造型，绘出的这幅墨点无多泪点多，带有涩涩苦味的《鱼鸭图卷》，在我们今天看来是古怪的。也许需要了解更多画面背后的故事和信息，才能慢慢有所体会。

八大山人的画是传统文人写意画的一脉，只是去除了恬淡雅致之气，转为苦涩怪诞的表达。他的水墨大写意画风受到了明代文人画家徐渭、陈淳的影响，但风格已经完全不同。他生前的名声已很大，而在他身后，遥接其艺术衣钵的也不乏其人，如清代的扬州八怪，海上画派的吴昌硕、虚谷，再到近代的齐白石、潘天寿，这些大家都受到过八大山人画风的启发，可谓影响深远。

▼ 我那么特别，

  还不点赞留言

end

作者｜邵仄炯

文编｜话珈

美编｜慢慢华

文章摘自邵仄炯《读懂中国画》

（图注为小编添加）

上观号作者：上海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