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西方文明的摇篮，《荷马史诗》吟诵着众神与英雄的传说，苏格拉底、柏拉图等先贤巨匠如同群星闪耀在人类的天空，它陨落千年之后却点燃了文艺复兴的火炬，时至今日奥林匹克精神与马拉松运动在全世界盛行不衰。

在欧亚大陆两端，中华文明与古希腊文明交响辉映。如今，人们可以在六朝古都南京邂逅古希腊文明。正在六朝博物馆展出的《永恒的绚美——希腊时代彩陶及普利亚艺术文化特展》，通过陶器、雕塑、钱币等精美文物，展示了公元前六世纪至公元二世纪古希腊文明的灿烂辉煌与传播四方。

珍贵文物，凝聚文明精华

作为中意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展览，《永恒的绚美》特展由南京市博物总馆、中国文物交流中心、意大利普利亚政府主办，意大利8家博物馆提供藏品，众多珍贵文物凝聚着古希腊文明的精华。

展厅中“红得发紫”的展品是一件高度不到20厘米的紫袍陶女俑，被中、意两国策展人称作“希腊美人”。女俑有着丰腴的脸庞和精致的五官，笔直高耸的希腊式鼻子让面部显得清晰生动，束发带与长袍的飘逸大块面反衬了五官的精雕细刻，雕塑者以高超的技法凝固了一位女性在风中裹紧长袍，同时侧脸看向不远处的瞬间，女俑身姿挺拔，动作优雅娴静，古希腊雕塑的魅力令人叫绝。

尤为珍贵的是，女俑长袍使用的是比黄金还珍贵的紫色。当时的人们压碎骨螺外壳，每只骨螺的腺体中只能挤出一滴黏液，经过阳光暴晒会从白色变为紫色。染一件紫色长袍需要数万只骨螺，且工艺繁琐，因此紫色染料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昂贵，是古希腊的奢侈品，在古罗马时期被定为皇家专用色。经过2000多年，陶俑的紫袍已经褪为绯红色，但我们仍然可以想象到这件陶俑在当年有多么珍贵。

彩陶是古希腊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次展览展示了红绘和黑绘两大主要门类。展厅中有一只细长的阿提卡黑绘油瓶，瓶身上画着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战车，驭者拉紧了缰绳似乎即将出发，战车后穿着白袍的太阳神阿波罗正全神贯注地弹奏着竖琴。另一件黑绘深口翘耳杯黑绘碟饰壶上，描绘了头戴枝条的战士们训练的场景，他们或持长矛奔向前方，或拄矛蹲踞在地，彼此之间似乎还在呼喝招呼着，有人吹着笛子，仿佛在传达指令或鼓舞士气，画面充满了动感和生机。

黑绘技法出现于公元前700年左右，画师用黑色颜料涂出图案，再用工具在颜料上刻线，露出黏土的底色，形成人物形象和各种细节，烧制后陶胎呈红色，画面为黑色，有一种剪影式的效果。稍晚出现的红绘则保留陶器表面的橙红色，用黑线绘制线条，在黑色陶器上呈现红色的画面，这种技法更能表现细节。

展厅中有一件红绘斟酒壶，描绘的是传说中的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制服食人母马的画面，赫拉克勒斯身披狮皮，手拿木棒，同时用缰绳控制一左一右两匹母马，画面生动传神。另一件红绘钟形调酒缸则描绘了一个古希腊神话，画面左侧是女神雅典娜，她的圆盾放在地上，盾牌上反射着英雄珀耳修斯的形象，他高高举起女妖美杜莎的头。直视美杜莎会变成石头，而珀耳修斯正是利用盾牌的反射看准美杜莎并杀死了她。

神话传说，折射生活多彩

古希腊传说绚丽多彩，人与神同形同性，神话传说折射了多姿多彩的人间生活。

展厅中有一尊海仙女乘坐“鱼尾马人”陶塑像，“鱼尾马人”是一种半人半马、长着鱼尾的生物，海仙女则代表海洋的丰饶，也保护水手、渔民和那些遇到海难的人。古希腊人是航海民族，他们的脚步和据点广泛分布于地中海沿岸，海洋的富饶、神秘和危险也折射在古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掌管的海洋中居住着各种半人半兽、半人半鱼、多头多脚的怪物，它们代表着古希腊人对海洋的想象和敬畏。

在古希腊时期，意大利普利亚地区是重要的农业区，除出产葡萄酒、橄榄油等大宗商品外，还出产谷物、石榴、瓜果和罂粟等农产品，因此农业女神得墨忒耳备受崇拜。一只红绘盘上描绘着两位女性祭祀得墨忒耳的场景，站立者一手持交叉火炬，一手拎着肥美小猪，坐姿女性则用手托着盘子置于火炬之下。交叉火炬和乳猪都是得墨忒耳的象征，展厅中还展出了陶制的乳猪，中空的猪身内放入陶土或鹅卵石，摇动起来沙沙作响，这种被称作“沙铃”的文物就是祭祀用品。

葡萄酒是古希腊人最喜爱的饮品，酒既带来愉悦也导致狂乱，这种复杂的感情凝聚在他们对酒神狄奥尼索斯的崇拜中。展厅中有大量的酒杯、酒壶、角杯和调酒缸。调酒缸是一种口大底小，类似钟形的大型容器，古希腊人认为葡萄酒要兑水喝，只有不懂门道的野蛮人才喝纯葡萄酒。根据葡萄生长和酿酒的时间，古希腊在一年中有5次庆祝酒神的节日，人们穿上华服游行，载歌载舞，展厅中一些调酒缸上描绘着狂女、笛手和酒神追随者们的游行，有的画面中还有人身羊腿的羊人和长着长尾的兽人萨提尔。悲剧和喜剧是古希腊艺术瑰宝，它们都因酒神节的狂欢而诞生，据说喜剧源于丰收的农民插科打诨说“脱口秀”，而悲剧则源自祭司们戴上面具扮演酒神受难和复活的情景。

展厅美学，定格打卡瞬间

沿着多立克柱式长廊进入展厅，透过写着展名的拱形窗，会看到一个手持三叉戟的男子骑着海豚，身材健美得如同著名的大卫雕像。海豚骑手名叫塔拉斯，是海神波塞冬与仙女的儿子，被认为是塔拉斯城（意大利普利亚大区现代城市塔兰托的前身）的传奇始祖。这个雕像并不是文物，而是从古希腊银币上提取“海豚骑手”图案进行的二次创作，以便于观众在那里拍照出片。

此次展览在展厅美学方面下足了功夫，碧海蓝色调的展厅内通过文物和场景，营造出浓郁的地中海风情。如果说意大利地图好像一只高跟鞋，那么普利亚大区就位于“鞋跟”，是亚得里亚海上的璀璨明珠，古希腊文化和古罗马文化在这里留下深深的文化印记，绵延的海岸线使其成为最具吸引力的度假胜地。当地众多嘉年华，至今仍然是西方年轻人“感悟古希腊，感受绚美生活”必去的地方。

展厅中特地设置了一个名为“无限空间”的镜面小屋，意大利数字艺术家罗伯特·桑托罗提取文物中的古希腊图案元素，将之与舞蹈和抽象线条相结合，形成了流动、变形、奇幻、前卫的艺术效果，让观众看到古希腊艺术与当代艺术之间跨越时空的永恒魅力。

哪里拍照最出片？馆方也作了测试并推荐，除了与海豚骑手合影外，入口处希腊式廊道尽头处有大幅的悬崖海岸照灯箱，站在那里可以拍出以假乱真的“出国照”；酒神宴饮场景在展厅内被还原，观众可以和躺在宴饮床上的酒神合个影；普利亚嘉年华投影区纱幔错落，热烈、朦胧的舞台美感很出片；展柜灯光调节得很有艺术氛围，站在2000多年的古希腊文物面前，留一张剪影照特别有格调……

意大利很远，六朝古都很近，暑期结束前，不妨走进南京的六朝博物馆，领略古希腊文化的永恒绚美。

撰稿 王宏伟 张洁茹

摄影 虞越

供图 六朝博物馆

上观号作者：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