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印象中的江南,人杰地灵,山清水秀,像一章温婉撩人的诗篇,江南的音乐也是如此,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江南丝竹。
江南丝竹是流行于江苏南部、浙江西部及上海地区的丝竹音乐之统称,“丝”指弦乐与弹拨乐,“竹”则为管乐。演奏时,乐队主要使用二胡、扬琴、琵琶、三弦、秦琴、笛、箫等丝竹类乐器,曲调优美淳朴,清心悦耳,轻快明朗,绮丽优雅。
2007年,江南丝竹被成功申报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而它的前世今生,也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追溯:当时代烙印丝竹之上,曲调“亮”了
江南丝竹的故事,上可溯明朝嘉隆年间。彼时,以魏良辅为首的戏曲音乐家在太仓南码头,创制出昆曲水磨腔,再由已成规模的丝竹乐队用工尺谱演奏。其后,丝竹乐基本由昆曲班社、堂名鼓手兼奏,在长期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专职演奏班社。直至明代万历末年,新乐种“弦索”在吴中形成,成为江南丝竹音乐的前身。
20世纪20年代,著名丝竹家王巽之在杭州西湖孤山东麓的“凌社”创办了杭州早期的江南丝竹组织“杭州国乐社”,其演奏曲目很快传到上海等地。之后,王巽之又与丝竹前辈程午嘉在上海创办“华光乐社”,开启了沪杭丝竹界彼此交流的良好局面。
说起江南丝竹在杨浦的根源,在于上世纪30年代活跃在杨浦区引翔港一带的“沪东国乐研究会”,至今已有近百年历史。那是一支由周惠等十几人组成的民乐队伍,他们在使用的二胡、三弦、笙、笛、琵琶等乐器上扎好蝴蝶、宝塔、双龙、彩凤、花篮等彩头,在乡间小道和城镇街头,边走边奏,也就是“行街”的雏形。人们夹道相迎,热闹喜庆,氛围十足。据说,这一演奏形式叫做“清音客串”。
后来,杨浦区引溪一带成立了以朱玲娣为首的“引溪女子国乐队”,她们每周练习一次,并经常被邀请参加当地的一些喜庆、庙会活动。松潘路石灰浜建立了周惠辅导的“声扬国乐社”,杨家宅处成立了杨辛根负责的“凤鸣国乐社”。抗战胜利后,在江浦路陈家头又成立“沪东国乐队”。如今,这一传统仍在延续。在杨浦四平路街道,就有一支老年江南丝竹队定期活动。
江南丝竹技法丰富多彩,讲究“你繁我简,你高我低,加花变奏,嵌挡让路,即兴发挥”;曲目丰富,有《中花六板》《三六》《行街》《四合》《云庆》等传统名曲。因而,其也成为江南水乡音乐文化的杰出代表。
传承:当江南丝竹走进校园,音乐“活”了
周三下午5点,一阵急切的古筝拨弦声从窗口飞出,打破了上海市铁岭中学的宁静。大部分学生已经踏上回家路,而属于江南丝竹民乐团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这是乐团今年的首次招新面试,此前因疫情暂停一学期后,他们终于“重装上阵”,向低年级学生们敞开大门。这吸引了不少孩子前来报名,有的抱着二胡,有的架着大提琴,在排练室后方坐了满满三排。默默读谱的他们也许很难想象,自己怀里的这件乐器与它背后的文化有着怎样的底蕴。
指导老师阮弘坐在台前,要求每一位学生上来表演一小段,测测他们的实力水平。作为上海市级非遗传承人、上海财经大学副教授,每周抽出时间与这群孩子们为伴,竟也成了她的习惯。“我希望加入民乐团的孩子能有一定音乐基础,至少不是白纸一张,否则进来后会跟不上进度。因此,入门前的考查是很有必要的。”
在授课过程中,面对孩子们,阮弘会将江南丝竹的传统和表达方式融入课堂,丰富趣味性的同时,通过对理论知识的讲解,加深他们对这一音乐形式的了解。当下,随着江南丝竹进入城市,它的娱乐性在增强,功能性相对减弱,一些创新性的作品出现,更符合当代人的生活方式与聆听偏好。阮弘经常将这些新作品带入课堂,激发学生们的学习兴趣。
“我最希望的,是在学生们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推动江南丝竹这一传统民俗音乐的传播传承。”而在音乐之外,阮弘也注重孩子的人格养成。“我要教给他们的不止是指法和技巧,也有很多人文上的东西。比如他们的团队协作能力,乐团排练最重要的是顾全大局,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弹得好就可以,团队是第一位。”
在阮弘的带领下,铁岭中学的江南丝竹民乐团刚成立一年时,就在长三角地区江南丝竹展演活动中斩获三等奖。如今,他们的常规团队固定在30到40人之间,大部分由预备班、初一年级的学生组成。未来,团队还有望继续扩大,让丝竹雅韵在这群孩子们手中迸发出蓬勃生机。
其实,铁岭中学所在的四平路街道正在长期探索江南丝竹的传播传承方式。除了铁岭中学外,辖区内的打虎山路第一小学和杨浦高级中学也早在2015年,就被设立为了江南丝竹校园传承点。课堂之外,2019年,街道还举办了上海市“四平杯”江南丝竹进校园中小学生邀请展演,并在2020年的文化和自然遗产日活动中,邀请阮弘开展了一场关于江南丝竹的非遗文化赏析讲座。凭借这些努力,如今,江南丝竹以其“小、细、轻、雅”的艺术风格,越来越受到大众喜爱。
上观号作者:上海杨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