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FF电影学堂精粹 |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做真正的自己

上海国际电影节每年邀请国内外知名电影大师做客电影学堂,以对谈的形式分享个人电影理念和创作心得,畅谈光影艺术的魅力。从2017年的第20届至2021年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先后已有克里斯蒂安·蒙吉、布里兰特·曼多萨、努里·比格·锡兰、贾樟柯、是枝裕和、丹尼斯·维伦纽瓦、甄子丹等中外电影大师走进siff电影学堂,进行了16堂高水准的讲授与对话。

“siff电影学堂精粹”带你回顾电影学堂的对谈实况,感知电影大师的个体经验与时代关照,领略电影艺术的独特魅力,抵达更广阔的光影世界。

以下为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导演大师班实录:

关于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olivier assayas),1955年1月25日出生于法国巴黎,曾编剧、导演二十余部电影作品。

文学艺术专业出身的他,早年拍短片、写剧本(曾为导演安德烈•泰希内创作),为法国电影杂志《电影手册》撰写电影理论、报道与评论。

自1986年处女作《迷乱》在威尼斯影评人周获奖以来,他的导演作品收获了广泛的国际赞誉。2016《私人采购员》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2012年《五月之后》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编剧,2004年《清洁》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张曼玉)。

阿萨亚斯是最早关注当代华语电影的西方电影人之一,发表过多篇关于侯孝贤、杨德昌、王家卫作品的研究文章,拍摄《侯孝贤画像》纪录片。

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导演大师班精华集锦

时间:2020年7月27日(周一)14:00-16:00

主持:舒浩仑|电影导演、编剧

嘉宾:奥利维耶·阿萨亚斯|法国导演、编剧

主持人:

今天主讲大师班的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是法国著名的编剧兼导演,2004年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担任评委,现在他在意大利的度假屋里进行创作。今天非常荣幸,他能从创作中拨出时间来跟我们连线,现在正好是意大利托斯卡纳早上的9点。我是今天的主持人舒浩仑,是上海大学电影学院的老师。鉴于目前全球疫情正在蔓延,我们想知道,对您来说,这对您的电影创作有什么影响?您是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其实我非常幸运,因为在今年年初,疫情开始前,我的电影《黄蜂网络》上映了。《黄蜂网络》最近已经在netflix上线了,也已经按照计划在法国院线放映且大获成功。这非常幸运,因为很多其他的电影本该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上映,结果不得不取消,然后转移到流媒体平台,所以我很高兴这部影片能够顺利在法国上映。

在疫情封锁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在进行一些创作。所以对我而言,除了焦虑和担心还有各种思绪之外,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能一如既往地工作。我一直在乡下写作,我在离巴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住宅,封锁那段时间我就是在那里度过的。相比很多被封锁在城市公寓里的人们来说,我已经非常幸运了,这就是我的故事。

从更大的角度来讲,关于法国的电影工业,我认为它在慢慢重启的过程中。有些电影院重新开业了,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成功了,有些电影也正在制作之中,但是现在的这些规定对电影艺术是非常不友好的。要知道,拍电影是需要合作的,它更像一个社区。当你不得不非常小心谨慎地与人接触,担心谁戴口罩了,谁没有戴,谁做过检测了,谁没有做,有种种顾虑的话,它就无法作为社区来运转。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没法拍出真正的好电影来。就我而言,我还在写一些东西,我同时在做好几个项目,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我想在2021年年初之后开机拍摄,但我也一直在忙一个可以在非常小的范围内拍摄的项目,一个在当前疫情形势下可以展开的项目,需要4位演员和8到10位工作人员。这就是我的故事。很多人已经开始了更稳定连贯的工作,但是现在没人知道未来几个月的情况会是什么样,我们还会不会面临一个新的疫情高峰。但是目前法国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我们目前能说的就这么多。

主持人:

奥利维耶,很高兴听到你能够充分利用封锁的时间保持剧本创作,也很高兴听到您的电影能够在疫情来临之前上映。在查看您的电影集的时候,我意识到,您的大多数电影,甚至说所有的电影,都是您自己编剧的,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您是如何开始写剧本的吗?您在创作剧本的时候有哪些常规做法?可能是您创作剧本的秘诀之类的。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对我来说,创作、制作和导演电影三者之间的联系至关重要。我是写作出身,我曾经是影评人,我也曾是一名编剧,所以当我开始拍电影的时候,我总是亲自写剧本。我并不是太相信编剧和导演之间的协作,因为我认为这种协作是令人困扰的,对某些人来说并非如此,但对我来说是这样。对我自己而言,写作是一种乐趣,我很享受写作,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小说家,我总是可以选择我的主题,可以用我想要的方式拍电影。我也非常幸运,因为我可以在法国独立电影的框架内创作,它允许我们这样做。对我来说,创作是没有什么规则的,我认为每一个项目都是独一无二的。有些时候我会花很长时间写一个剧本,有些时候我会写得很快,甚至有几次一个星期之内就写完了一部电影。当然,我不是说完整的剧本,是从零开始的一个完整的大纲。而其他时候,我会花费很多时间去做调研。所以说,每一部电影对我来说都是不同的故事,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我非常享受写作带来的这种孤独和专注。我认为,我拍电影的进步,是通过我创作剧本时的这些反思时刻获得的。

主持人:

您刚刚有说到,某种程度上,您把自己看成是一位小说家。我知道小说家非常会写,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会将写作当成一项“体育竞技”。您对创作数量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要写多少字才可以?或者要写多长时间才可以?您有什么创作习惯呢?是从早上开始创作,还是半夜才提笔?有没有什么常规惯例或者风格之类的可以跟我们分享吗?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我觉得这个问题还蛮难回答的,我通常都喜欢在早上创作,因为我感觉早上可以更好地集中精神,有些时候也会在下午的某段时间。还要看我女儿,我有个小女儿和我一起住,她放学回来之后,有时候需要她老爸的陪伴。话又说回来,要看是什么样的项目,我需要有一个大概的大纲。我希望能尽快获得电影的完整结构,即便是有比较大的瑕疵漏洞也没关系,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尝试修复它。只有在我有了一个完整的结构之后,我才会开始创作真正的剧本。在创作过程中,我还会允许自己改变(故事的)起因,增加场景等等。但是,我需要一个主心骨,我认为编剧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拍电影的一个环节,并不是单单你坐在桌子前写作的时候,才是在编写电影。你在挑选演员时、选择场景时、改变台词和调整剧本时,都是在编写电影;当你把剧本分成一个个分镜脚本的时候,当你在片场的时候,这都是编写电影。所有这些创作的环节,我都会将其称为写作。因为你不断给你的剧本添枝加叶,就像小说家随着创作的进行为自己的角色添加场景和细节一样。

主持人:

有很多电影粉丝、电影学生和想成为导演的人士,都非常好奇您是如何进入影视行业的。我们都知道您之前在大学里学的是文学专业,后来成为了电影评论家,在那之后,您踏上了电影创作之路。您是如何开启您的电影创作生涯的?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些您跨界的故事吗?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幸运,因为我父亲就是一位编剧,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电影创作多么遥远。我父母的很多朋友,他们本身就是电影创作者,虽然他们并不是我所向往的那种电影创作者,因为他们更多是电视工作者,做的那些东西我不是特别感兴趣。我成长在上世纪70年代,当然在当时并没有多酷多潮,我最初作为艺术家的灵感来自绘画,所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在很多方面影响我更多的是视觉艺术,而非电影本身。我学习过法国文学,我也在巴黎艺术学院学习过绘画,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一直都想成为一名电影人。当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我父亲的时候,我父亲跟我说,这是非常困难的,你需要从底层的助理做起,这样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会让你拍电影。我对这条路完全不感兴趣,我并不想做助理,因为我并不认为我会是个好助理,我只想拍我自己的电影。所以我开始拍电影短片,但实话实说,这些电影短片并不是很好,事实上它们很糟糕,虽然有些还算说得过去,但更像是学校的作业,是那种电影学院里的学生才会拍的电影。但我不想去电影学院,因为我认为拍电影并没有那么难,我认为你可以在5个月的时间里学会电影创作的基础。所以我认为做我一直在做的那些事,也就是暑假的兼职工作,在片场的简单工作,比如端端咖啡和茶,指挥一下交通,当当助理之类的,才更重要也更有用。而且我认为在拍摄片场能比在电影学院里学到更多东西,那才是我需要的。

但是在拍摄电影短片之后,我有了一种感觉,因为我没有去过电影学院,没有真正学过电影,我的电影是缺少语境的,我不了解现代电影的历史,也没有看过足够多的电影,所以还是那句话,我非常幸运。我遇到了来自法国一家非常著名的电影杂志《电影手册》的撰稿人,他们为我提供了为杂志撰稿的机会。我为这家杂志撰稿了几年,我一直在写剧本,一直在拍电影短片,与此同时我也在写影评,也有机会可以采访,见到那些我敬佩的电影人,这给了我很多灵感。而且我也一直都说,为那本杂志撰稿才是最好的电影学院,它让我可以四处游历,我甚至协调了这本杂志的好莱坞特刊。在1984年,我还协调了这本杂志的香港特刊,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去中国,我在香港呆了一个月,这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那里的电影产业,一开始对我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所以说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我30岁的时候导演了第一部长片,所以我是一步一步进入电影行业,试着把事情做好,感觉我已经能足够独当一面才去创作自己的电影长片,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主持人:

您刚刚提到您在香港,在亚洲待过一段时间,我也知道您还创作过一部关于侯孝贤的纪录片,中国电影产业或者说亚洲电影产业是如何影响您自己的电影创作的?您可以跟我们分享这方面的一些经验和想法吗?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有两个不同层面的影响。我认为在我小的时候,直到上世纪80年代早期,法国,欧洲,甚至整个西方都不太了解中国的电影产业,很少有机会能够看到中国电影,很少有关于中国电影史的学术书籍。从80年代初开始,突然之间,人们才接触到了中国电影的历史,这才是历史性的伟大的中国电影在世界范围内传播的开始,而人们对中国现代电影也非常感兴趣,当时大多数都是独立电影,大多数都是香港制作,也正是在这里,一大批年轻独立电影人涌现出来,他们真正创造了中国现代电影的历史,并且也和我、徐克和方育平这些潜在的电影人有了交集。你知道,当时有着一代全新的电影人。此外,我对中国的动作电影和功夫片也一直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些(动作、功夫)电影肢体搏斗的力量感比西方电影强太多了。当我看中国电影中人们挥剑决斗的时候,他们的一招一式,那种抽象概念的速度和魔法,对西方电影来说是全新的概念。所以在视觉上,我受到了这两种主流香港电影风格的影响。

1984年我曾去台北旅行,这次旅行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因为当我在香港的时候,我遇到了台湾电影评论家陈国富,他告诉我,“你应该去台湾看看,因为那里崛起了新一代的台湾年轻电影人,他们的电影还没有传播开来,但我认为那里发生的事也非常重要。因为你为电影杂志《电影手册》撰稿,你就应该见见这些人。”我很相信他,于是我在1984年去了台北。他想让我见的那位电影人是我的朋友,杨德昌导演,还有一位年轻的电影人,我当时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在法语里、在西方的字母中如何发音,他叫侯孝贤。当时在台北还见到了一个人,也是我的朋友——杜可风,他后来成为王家卫的御用摄影师,在中国现代电影史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张艾嘉,张艾嘉参与制作并主演了杨德昌的第一部长篇电影《海滩的一天》。而我突然之间,发现了整整一代新的中国电影人,他们改变了西方人观看西方电影的方式,他们都变成了我的朋友,我直到现在都与他们保持着联系。当然1984年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电影人,我当时已经在为我的第一部电影创作剧本了,准备好再向前迈出一步,导演我自己的电影。见到这么一群电影人,他们都和我有一样的烦恼,他们都比我年长一些,但不是很多,他们告诉了我电影创作到底是关于什么,电影是如何与历史、与社会建立联系的,我认为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决定性的经历。这次经历在我自己(风格)形成的时期极为重要,也帮我明确了我自己的风格以及我拍电影的方式。

主持人:

我觉得您刚刚分享的这段,您与中国电影人相识的经历非常美好。由于时间有限,接下来我想问问关于您的电影作品的问题。您最近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部就是《私人采购员》,让我非常震惊的是克里斯汀·斯图尔特的表演,尤其是她的反应表演和反应镜头。因为我们知道拍电影时,当她与手机互动的时候,对面根本没有演员,她基本上是与空气在互动,但是电影拍出来的感觉就像有人在那里一样。就我而言,电影呈现的感觉比与真人演员互动更具魅力,但您是如何把这些从剧本搬到银幕上,转化成他们的表演的?您可以分享一下创作过程吗?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是的,克里斯汀与电话互动的很长一幕,是典型的那种你认为拍摄起来会非常容易的内容,但真正拍摄的时候,你就意识到,这比想象要复杂很多。一直都有人在电话里和克里斯汀进行互动,所以她实际上收到了很多信息,也能实时根据信息做出反应,但是这真的非常难以实现,因为我们拍摄的地点有巴黎、伦敦,捷克,因此,信息往往不能及时弹出,或者是颜色、质感不同等各种问题,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出很多改变,在后期制作中修改这些特写,这些场景花了我们非常多的时间进行制作,这是我有生以来拍摄过的最复杂的场景之一。另外,我们制定拍摄计划的时候,也完全低估了这些问题,我记得我们花了好多天的时间来拍摄,而且那段时间之后,我们必须完成这场戏40%以上的场景拍摄。这也意味着每一天我们或多或少都要拍摄剩下的内容,每一天我们都要拍摄其中一个镜头,或一个电话的反应镜头。但就克里斯汀的表演和这些场景的强度而言,这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这确实是那种完全取决于演员的深度和参与度的电影。因此,当你写剧本的时候,你就知道谁将出演这部电影,你将与她们那一代最伟大的女演员之一打交道。我认为克里斯汀是我合作过的最杰出的女演员之一,她非常不错,跟她合作也非常愉快,我认为她是一个非常有灵感和非常聪明的艺术家,这正是这部电影所需要的。因为当你有2个、3个或4个演员互动时,你决定了节奏,你来喊停,你决定拍摄等等。在《私人采购员》这部影片中,运用了大量长镜头,而她几乎是对着空气在单独表演,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经常说我是从外部来拍摄这部电影,而她则是从内心来拍摄这部电影,这是一部基本上由她独演的电影。我们之前还和朱丽叶·比诺什拍摄了一部影片《锡尔斯玛利亚》,这是我第二次有机会和她合作。相较于拍摄上一部影片时,我们这次更加亲密,更熟悉彼此。

主持人:

当我观看这部电影时,电影拍摄的过程以及互动场景对我来说都是超现实的,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表演。当我们作为观众从外面观看这部影片时,给我们的感觉似乎是您拍这部电影毫不费力,但我明白事实并非如此。我还有几个问题,所有的这些反应镜头和表演,您都写进剧本了吗?如果克里斯汀当时没有档期的话,您会邀请另外一位女演员来拍摄这部电影吗,还是一定要等她有档期再拍呢?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我只会写出剧本的基本内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剧本更像是戏剧剧本,我不会描述非常细致的心理活动,因为我认为在拍摄片场所发生的才是重要的。我认为创作过程必须在片场完成,剧本必须基于与演员和摄制组的相互沟通,我给我的演员留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不是让他们即兴发挥,而是让他们重新创作这些部分的表演。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反应镜头或者演员表演方式或者拍摄进度,往往都取决于演员本身。我认为自己是电影的首位观众,如果我觉得拍摄进度有些慢,或者反应镜头有误,我就会说出来。但这种事情却鲜有发生,因为一旦演员入了戏,进入了这个角色,我认为他们会比我更了解这个角色,同时我对他们呈现出来的表演非常感兴趣,这些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剧本里。

第二个问题,是的,如果克里斯汀没有档期的话,我会非常失望。但我可能也会拍这部电影,我会和其他女演员合作这部电影,那么这将是一部完全不同的电影,因为我认为这是一部真正由女演员内心个性决定的影片。就像很多著名戏剧在世界各地演出,各个年代都会使用不同场景、不同演员来呈现不同效果,有时我就想为我的某部电影重新选角,去看看,尝试分析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看看电影的内核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观众提问:

导演您好,我有一个问题,您参加过国际上这么多的电影节,我想请问您对上海国际电影节有什么特别的看法,您可以做一下对比,比如说和威尼斯电影节、戛纳电影节进行对比,谢谢。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这个很难进行对比。我一直都很喜欢参加电影节,并不是说喜欢展映我的影片,而是为了观看电影,见到来自其它文化的电影人。我一直是中国电影的忠实影迷,我一直对中国电影很感兴趣,不能去到现场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我还是感到些许遗憾。像戛纳或威尼斯这样的电影节之所以如此重要,就是因为很多电影人都会在那里举行他们电影的首映礼,因为它们都是世界上最悠久最著名的电影节,很多电影业务合作在那里展开。我认为上海国际电影节还是一个很年轻的电影节,这是一个全新的电影节,我认为上海国际电影节在亚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我认为亚洲需要一个像威尼斯电影节这样具有传奇色彩、可以产生巨大影响力的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是历史最悠久的电影节之一,可以追溯到二战之前。戛纳电影节则创办于1946年。当然,上海国际电影节还没达到那种高度,但我认为中国电影行业正在突飞猛进,对全球电影来说它越来越重要。今天的观众里有很多年轻人,这意味着上海国际电影节让很多年轻电影人、潜在的电影人了解了国际电影,这真的非常棒。我非常高兴你们能来这里,同时我也很荣幸能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但是我不能做出评判,我不能在托斯卡纳山上对此做出评判。

主持人:

在本次大师班结束前,您对本次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观众,还有什么最后的寄语吗?

奥利维耶·阿萨亚斯:

我有很多话想说,因为这里观众大都是学生,我认为这是学习电影制作过程一个非常重要的契机,要尽早决定正确的方向。另外,我对年轻电影人唯一的建议就是,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不要循规蹈矩,不要按照其他电影人包括我在内所说的去做,尝试去发现真实的自我。我认为电影是一种艺术形式,就像绘画和写作一样,虽然你在学校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有一件事你必须靠自己,那就是做真正的自己,这是你创作电影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值得你用一生去努力的。同时要有耐心,相信自己。

主持人:

好的,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和我们分享您的创作历程,同时祝您在意大利度过一个愉快的夏季。

上观号作者:上海国际电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