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书·推荐 | 熊浩:拯救你的知识焦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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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写作指南:从观点初现到研究完成》

熊 浩 著

复旦大学出版社

作者简介

熊浩,复旦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法律硕士中心主任,上海市浦江人才,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思辨与创新”主讲人,主要从事谈判和非诉讼纠纷解决,以及法学交叉学科研究,曾获上海市青年五四奖章、青年标兵称号,并入选“上海市青年法学人才库”。熊浩博士也是北京卫视“我是演说家”第三季、第四季全国总冠军,“奇葩说”第五季人气辩手。

《论文写作指南》题记

文 / 刘 俏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院长

彼得·德鲁克曾说过:“没有什么比正确地回答了错误的问题更危险的。”

身处新时代的开端,我们面对的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大家普遍感受到的焦虑和进退失据,而在于那一系列不断催生焦虑情绪的错误认知,以及隐藏在背后的一个事实——我们的思想力始终没有被培养起来。

我们并没有与经济高速增长去同步发展我们极为稀缺的科学精神。没有科学的理性精神,我们主动或是被动放弃独立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固化出对“权威”和“大家”的崇拜与依附,将思想自由拱手让出,让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思维泡沫引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进而不断加剧自己的焦虑感。

于是,对于迎面而来的各式冲击,我们雷厉风行地寻找各种风口——制度风口、资源风口、商业模式风口、技术风口,甚至“无厘头”风口,把“短、平、快”地 攫取利益视为当然,把建立关系和做交易的能力等同于经营管理和商业思想,把跑马圈地、占有各类资源并据此疯狂寻租看成中国式的商业规律;

我们开口闭口大数据、人工智能、基因疗法、比特币、区块链和ico,为能否得到那张技术“船票”而焦虑,却不知只有通过更为系统、注定辛苦的学习和独立思考才能深入理解这些技术的底层结构和支撑它们的基础设施,进而判断它们可能的商业应用场景。

没有科学的理性精神,缺乏追问因果关系的执着,我们将会偏安于林林总总的思维泡沫之中,自以为已经洞悉这个时代的真实面貌,找到了那些推动人类进化的源动力。

告别焦虑

01

曾经看到一个新闻,一个收费站要取消了,然后有一个人说:“36岁,现在什么都不会了,只会收钱,居然收费站要取消了。”但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选的吗?当年这份工作,你不就是为了省事、省力而倦怠于自我的成长,而选的吗?你选的时候难道没有一丝丝考虑说这个工作其实是高度具有风险性的,因为这个工作不具备任何不可替代的技能。

焦虑在很大的程度上,在今天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因为选择。当你有更多选择的时候,你并不确定每一个选择将会通往哪一种彼岸,而你又全然地需要去承担这种代价的时候,你就非常非常难做选择,你就感觉到非常焦虑。

人的心态是高度两极化的,因为一方面他希望能够拥有最大的自由,但同时另一方面,他会希望有一个安静的港湾。所以,在今天当我们的选择越来越多,你就会发现你只有自由,你没有确定性的港湾了。你会觉得每一天都是独自地站在这个世界的雨夜中,然后迎接暴风雨对自己的洗涮,焦虑的感觉会油然而生。

如果你想明白,你这一生将以自由作为你的皈依的话,你不会介意无论是婚姻、职业,或者是任何所谓的温暖的堡垒,因为这些东西在给你提供温暖的时候,它也给你提供责任,给你提供边界,给你提供界限,让你不可为,所以你得想清楚。如果说你想好了,这辈子我不要自由的人生,我要温暖的人生,对吧?那你就迅速地进入婚姻的怀抱,然后找到一个所谓的铁饭碗,然后周而复始地做一些工作。而没有那么多的趣味了,没有那么多的波折了,没有那么多的不一样了,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体验、诧异、惊讶了,但是要什么你会非常清楚。所以,路放在面前。

02

教育最大的失败就是弄了半天,把你自己给弄丢了,这件事情是我们必须今天在反思中国的大学教育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成全人,还是在多大程度上耽误人?我们很多学生大学学四年,弄不好还去学一个研究生,然后再学两到三年,到最后他面对世界,或者面对老师,或者面对自己的时候,我们问他:“你将来想干什么?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他突然愣住了。这样的学生绝对不在少数,就是弄了半天把自己给搞没了。

《霸王别姬》里面有一句话,我非常地赞同,它叫“不疯魔,不成活”,意思是说,你如果找不到那个你由衷的挚爱,你根本就没体验过什么是活着。你可能就是蝇营狗苟,为生活忙碌一辈子。你进入到的这个职业是你真正有志趣的职业吗?你每天醒来,你是问自己说,哎呀,今天为什么现在才开始呀?或者是说,今天什么时候才结束呀?今天怎么跟昨天一样啊?如果是这种状态,就意味着你根本没有找到你的兴趣,内生性的动力,和你所从事的工作,和你身处环境的任何共鸣,这个是教育非常大的失败。

03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是“应该”的“应”,是指本心的意思,它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本纯的愿望,你对自己的期许,或应然的样子没有被任何外在的束缚捆绑的话;“住”是停留和遮蔽、捆绑的意思,内心没有被某种力量捆绑的话,它本来的样子就会自然而然地升腾起来,叫“而生其心”。

我举个例子,大家觉得要买房了,然后你觉得这是你巨大的焦虑。你在多大程度上因此而匮乏,你租的那个房子让你多大程度上(让你)不顺遂、不满意。这就叫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是你的想法是否完全是被社会建构的,你被社会带领着往前走。黎巴嫩诗人纪伯伦有一句诗,讲得非常好,就是“我们一直在赶路,却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出发。”

电视剧《蜗居》,它的结束最后一集,海青所饰演的这个角色,有一段非常精彩的旁白,她说她每天起来,眼睛一睁开她就知道欠这个世界多少钱,因为房钱要还多少,房贷要还多少,孩子的学费要多少,今天日常的消费要花多少,社交要花多少,她把每个月的消费除以30,她就知道每一天欠多少钱。所以她觉得自己不能生病,必须要勇敢地活着,因为只要一停下来,这个世界,她的世界就崩溃了。所以她觉得每一天自己都这样站在南京路上,就是那条路上充满了人,人们在前面、后面、左面、右面,把她紧紧地拥抱住,无比拥挤的人群,正不断不断地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往何方,她只知道,在人群当中她不可以停下来。

这就叫你的爱好、认知、内心的那个内生动力已经全然消失了,你就不再会有活着的感觉。你就会永恒地感觉到困扰。所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等你把那些外界强加给你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剥离,你就会发现你自己真正本身的愿望。

04

我觉得中国文化界曾经有一个区分,我忘了哪位学者分的了。他说有一部分人叫知识分子,有一部分人叫知道分子,不要做知道分子。当你发现你到了一个新的世界,而这个地方的人能够讲出他独特的语言,而他的语言你听不懂的话,很正常,这不应该是你们焦虑的原因,真正应该焦虑的是什么呢?是你没有办法成为知识分子,这个值得焦虑。知道分子就是能上《一站到底》,坦率讲,这件事情不值什么钱。

我们现在在法学教育当中,在我们复旦,我们都跟同学说,至少我的课上,没有必要特别地去背法条,为什么要背法条?你的真正的技能,不是找到这个法条,背这个法条,而是能够给当事人解决问题,并提供最好的服务,这是一个综合技能。那至于说找法条这件事情,只需要打开数据库搜索一下就可以,甚至这件事情未来可以由人工智能来完成,非常迅速。就知识本身的汲取在未来将会越来越贬值,你能找到就可以了。怕是怕什么呢?怕是怕说了一个东西,你不知道往哪找,这完蛋了,就是你整体的知识框架的建构出现障碍,这就是影响你成为知识分子。

这个时代要让大家根本摆脱知识焦虑,就是变成一个知识分子,而不是满足于变成一个知道分子。人的生命、时光是高度有限的,人类创造的知识是极度无限的。

按照现在的知识更新的速度,你大一的时候入学学习,你大四的时候顺利毕业,你在你毕业的那年,理论上有将近1/3的知识过时了。就是这样的一个变化的速度。你如果说所有的知识我都要知道,以此为生命的标准,生有涯而知无涯,就白干了,永远无法实现。

但是你变成一个知识分子,有洞察,有判断,有方位感,在知识的丛林中你找不到你要找的那个小兔子,但你可以判断它逃逸的基本方向,这是我们完全做得到的,在这个大的框架出来之后,接下来你要做的工作就是在你的领域成为专家。但是,离开了你的领域,一个新问题,像一个大石头迎面给你砸来的时候,你仍然会做出最初步的判断。这就是告别知识焦虑最关键的方法。

资料:复旦大学出版社

编辑:段鹏程

上观号作者:书香上海